孩子僵硬的四肢和身上隐隐约约的青紫都在明晃晃的告诉她——她苟延残喘拼死护了七个月的孩子,终究还是,没了。

    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她大睁着双眼,嘴巴张了张,似乎想说什么,但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,怎么都上不来,只发出了老旧风箱般的气声。

    她还活着,但她好像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竹诗绮看着她痛苦的样子,肆意而愉快的笑起来,她故意把托盘往时悦眼前递了递,残忍的啧啧出声:“看看,看看,长得多像轻寒哥哥啊,太可怜了。”

    已经死灰一样的人砰然又被人杵了一刀,直插灰烬底部,露出底层无声翻涌的岩浆。

    时悦抬起眼,眼周不知何时已经覆了浓稠的一层血翳,森然的闪着杀意,“竹、诗、绮!我要杀了你!”

    她脑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她只想要这个女人死。

    可是现实大多数时候并不公正,它只是按部就班的遵循着既定的规则——冷漠而刻板。既不会因为某个人恶贯满盈就天降雷霆,也不会因为有人身负冤屈就赋予它超能力。

    时悦太虚弱了,她想向竹诗绮扑过去,然而只不过稍微动了动,肚子上的伤口就撕扯着全身的神经,痛得她“砰”一声跪在地上,蜷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竹诗绮端着托盘走到了她面前,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她脸上的痛苦神色,发出了得意的大笑声。

    “孩子……”时悦趴在地上,朝着托盘伸出手,无助而悲凉。

    竹诗绮却只觉得厌烦,不屑得嗤笑了一声,“喊什么喊,下作的东西生的野种,它不死谁死?”

    这句话仿若诛心利剑,将时悦伤得体无完肤。一瞬间满身戾气麻痹了痛觉神经,她扯着竹诗绮的衣襟爬起来,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:“你个毒妇,我要杀了你!”

    咣当一声,竹诗绮被她骤然撞了一下,没能端稳,托盘落地。

    “孩子……”时悦下意识就看向了地上的胎儿。

    竹诗绮脸色一厉,趁机掰开她的手,就要一巴掌扇过去,然而手抬到一半,却忽然顿住。

    她听到楼道传来了脚步声。

    不能再耽搁了。

    竹诗绮的手忽然改了方向,将时悦的身子一扭,面朝楼下压在了栏杆上,然后在楼顶那扇门被拉开的一瞬间,一边叫着:“悦姐姐不要啊!”

    一边将时悦轻飘飘的身子往上一抬——时悦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跟斗,坠了下去!